我又去了酒吧,酒精可以麻痹神经,让人暂时把所有烦恼都忘掉。
还是上次那间酒吧,这次我坐到了吧台前,按着酒单顺序点下来,先点了叁杯调酒,喝完再点叁杯,打算把前十款都试一遍。
我拒绝了好几个来搭讪的人,后来没人再来,我也乐得清静。
调酒师还是上次那位,没有过多炫技,简单干练,沉默寡言地完成一杯又一杯订单。
光看名字我也看不出什么来,就像是开盲盒一样,上来的酒有的酸得我直皱眉;有的又辣又苦,一入口我就呛着了,延着喉管往下烧;有的甜滋滋的,带有水果的甜香。
可能度数不高,混着喝也没什么,就是身体由内到外发热,头脑有些晕,但意识还很清醒。
我去厕所的时候,还能走一条直线。
回来时,有个男人站在我的座位处和调酒师吵架。
“……关你什么事!”男人对调酒师大喊大叫道。
调酒师表情依旧冷静理智,反衬得对方更显无理取闹,“这位客人,请你遵守店里的规矩,不要影响其他客人。”
这个纠纷惹得其他人频频瞩目,看热闹似的,都没人讲话了。
“区区一个小服务员,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,给我叫你老板来!”男人情绪更加激动了,手挥舞着,似乎要演化成暴力事件。
真是败坏人心情。我走到不远处,免得被殃及池鱼,大声提醒:“不好意思,你挡着我的位置了。”
男人转头看见我,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灭大半,露出一丝心虚,“呃,哦……”然后竟然灰溜溜地走了。
显得我很有威严啊。
一人挡住炮火的小调酒师没有看我,继续着自己的工作,似乎刚刚那人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。
虽然有点好奇事情的起因,不过好奇心只是浮上水面的泡泡,一下子就破裂消失了。
有人走近,我转头看了一眼是哪个不长眼来打扰的。原来是一位端着托盘的服务生,他一头璀璨的金发,打理得很有层次。面容精致,耳朵打了好几个洞,一只耳朵有叁四个闪亮银色耳钉。刺青从脖颈处往下蔓延,藏于衬衣中,让人很有探究欲,看完整的图案是什么。
啊,现实里绝对不能谈恋爱的类型。虽说不要以貌取人,但是这种人渣类型的打扮都有着同一种感觉。
“不要把没喝完的饮料就这么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外哦。”他笑嘻嘻地说,看起来是在好心提醒。下一秒他附于我的耳朵,近得嘴唇快要碰到我的耳尖,轻声说:“如果不是老板刚刚阻止,你可能就要被他们带到哪个脏兮兮的旅馆里,射得肚子都大了。”
我眨了眨眼,脑子受酒精影响,有些滞涩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后半句在说什么。
“leon。”调酒师沉声叫了他的名字,或者说花名,投来了警告的眼神。
“老板,我只是在好心提醒她啦。”leon拖长了尾音,演得很无辜,规矩地退回安全社交距离。
好心?哪里看得出来?倒是充满了下流的欲望。正是因为他也这么想,才能猜到刚刚那人的想法,同类人的共情罢了。
调酒师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,眉毛很有威慑力地一压,还没说话,leon就举起双手投降道:“好了好了,我去干活。”
终于清净了。
我一口干了杯里剩的酒,喝得太急,也可能是反应变迟钝了,没来得及吞完,手还不停,酒顺着下巴滴到了衣服上。
调酒师在晃匀混合的液体后顺手递给我一张纸巾。
“谢谢。”我道谢,随便擦了一下,又按顺序点了叁杯。
他二话不说开始调,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,也是看透了我这种客人,不听劝,不到黄河心不死。
我一直喝到眼睛睁不开,脑子变成一团团棉花,在头上飘。我摸了摸脸颊,很烫,刚好可以暖手。
太困了,我捧着脸,努力睁大眼,眼前的酒架已经是断裂的直线,漂亮的玻璃酒瓶变成了暗色的色块。
老板那张俊脸好像转过来了,脸上镶嵌着两颗漂亮的黑曜石,是幻觉吗?思考不动了,我径直趴下,阖上眼帘。
之后的意识一片混沌,中途好像听见leon很有特色的起泡酒一样清凉的少年音,“我把她带去休息室吧?”
过了一会,老板的声音响起,是丝绸一样凉凉的、丝滑的感觉,“我来,你顶替我一会。”
“老板,对我这么不放心啊。”leon的语气有些遗憾。
老板是怎么回答的?没听清。
我被拉着胳膊背了起来,这轿子并不平稳,一颠一颠的,好在最后落在了柔软之中,一切都安静下来。
第二天我醒来,人在陌生房间,但是衣着完整,和昨晚的一样。
回忆起模糊听到的对话,我知道是老板好心收留,留下清理费用和一张感谢纸条,我悄悄从后门离开。
白天的酒吧街安静冷清,在日出下陷入沉睡。
“喂,”一个低哑的声音叫住我,熟悉感一闪而过。
我抬眼望去,待在阴影里的青年站到光下,一头金发比太阳更灿烂,是leon。他的眼眶泛红,眼白处有几条血丝。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,飘着白色的雾。
我等待他说明来意。
“没想到你睡这么久。”leon脸上没有了营业的笑容,精致突出的五官冷漠锐利得像刀,皮肤苍白,久不见日光。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,嘴唇有些干裂,呈现出淡粉色。
又没叫你等,我沉默。
“还没睡醒?啧。”他手一松,燃烧了一半的烟头落在地上,他蹍灭火星,“跟我走。”
不等我回答,他又胜券在握似的,笃定我会答应的自信,自顾自地继续说:“昨天没人捡走你,你很失望吧。毕竟上次——”他意味深长地停顿,放了个小钩子。
他背着光,嘴角上扬的弧度,就像幽暗寂静的森林里,一只乌鸦啼叫着划过蓝紫色天空。
被看到了。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慌,而是一股热意,灼烧着神经。
我被抱在那个男人身上做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,黏腻、失序、堕落的快乐,再加上在公共场所的羞耻,身体里噼里啪啦地闪过电流。
他动了一下脖子,那片刺青又露出了一部分,比起昨天晚上多解开了两颗扣子,白皙的锁骨旁是一片花瓣,花朵整体依旧藏于阴影中看不见。
喉咙异常干涩,我被蛊惑了一般,意识轻飘飘的,听见自己的声音风一样轻,“去哪?”
我是被牵引的木偶,随着他手中的丝线移动,跟着他上了打的车。
leon完全无视司机的存在,光明正大地动手动脚,把我搂在怀里,手从上衣下面伸进去揉胸,爱不释手。衣服显出手的形状,怪异的凸起,动来动去。
我用手背捂着嘴,用牙齿咬着皮肤,不泄出一丝声音。
他没有等来我的反抗,便得寸进尺,另一只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捣乱。
司机一脸麻木,对在这一带接到的客人有着习以为常的冷静。
不对,他实际上在分心驾驶,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看我们这边,单手控制着着方向盘。
他人的欲望是自身欲望的助燃剂,将所有理智燃烧殆尽。